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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巨星隕落（10）

理智上，我知道如果探求真相就會很危險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，更不必說自己去挖這堵牆的牆角了；情感上，我卻渴望瞭解真相——我被自己複雜的心思嚇住了，一方面我希望是自己胡思亂想出了錯，另一方面我又鄙視自己的這種希望。我帶著幾分痛苦幾分決然追溯這思緒的源頭，然後不得不承認我確實還是存有私心……

從最開始一相情願地借阿瑪克尼亞公爵懷念周明揚，到後來不知不覺、莫名其妙的被他的魅力所吸引。是的，他的眼睛，他的臉，他的外表，他的翩翩風度，甚至是那優雅外表下看不真切的狂野靈魂……這些都曾經吸引了我的目光。可是，越是靠近，這個男人卻越讓我卻步，就在他提出讓我成為他情婦的那一刻起，我想我終於明白，這個男人根本不值得我付出感情。

至此，決裂，既然瞭解他冷酷無情的本質，失卻依託的感情是不可能存活下來的，況且是遠遠沒有成熟的感情。

可是，我還是覺得無法容忍……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，阿瑪克尼亞公爵就是王后的秘密情人…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去接受這件事。

因為那實在太可怕，可怕得超出了我的想象和承受範圍。無論他是為了權勢娶他本來不愛的女子，還是用成為他情婦的建議來侮辱我也好，這些我都可以忍受，並且一笑置之。因為這些不過是一般男人身上的劣根性，我可以承認自己的失誤，卻並不會因此而沮喪難過……但是，如果他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做了王后的秘密情人，卻又娶了王后仇敵的侄女，還成為他們中的一員，把這麼多人玩弄於鼓掌之間，這意味著什麼？

我打了個寒噤，多麼可怕的人啊！處心積慮，無所不用其極，我見過的人中竟然沒有一個比得上他的手段和心思！

我內心並不願意把他當做這麼可怕可憎的人，可事實如果真的如此，我會連帶自己一塊兒鄙視的，尤其是他還有可能是　“藍基婭”死亡的兇手，我卻對這樣的人曾經心動，即使是曾經，還是叫我情何以堪？

可是找到真相又怎麼樣呢？我呆了半天，然後撲哧一聲笑了，我怎麼變笨了，如果阿瑪克尼亞公爵是太后的情人，那麼說明太后黨起碼有百分之七十的勝算了，我這個陣營可是穩當了。

我收起最後一絲有些發苦的笑容，腦海中開始自動盤算如何才能搞到“真相”。

瑪莎王太后獨自一個人坐在桌子旁邊，身邊沒有一個侍女，她把手肘支在桌上，手掌託著頭，似乎陷入到無盡的沉思中。

她不過四十歲的年紀，身材顯得有些豐腴；她穿著黑色的喪服，卻意外地顯得臉色十分嬌豔；在她象牙色的額頭上，有一道淺淺的，因沉思而形成的皺紋；她的眼睛微微閉合著，掩蓋了她灰色的眸子；金灰色的頭髮被一個點綴著鑽石的髮網兜住。這是一個正當盛年的女人，也還依然是一個漂亮的女人……我默默地看著，在心底暗暗作出評價。

太后抬起頭，看見我站在套房的門前，臉上一副猶豫不決的表情，　便開口說道：“您來了，請進來吧。”

我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，輕快地走上前去，親吻她的手：“我打擾您了嗎，陛下？”

“當然沒有，我正在思考一件和您息息相關的事情。”

“和我有關？”我驚訝地說。心頭哀號一聲，難道又沒好事？

太后拉著我的手，把我帶到一張扶手椅上坐下。

我環顧四周，太后的房間現在已經撤去了一切奢華閃亮的裝飾，佈置得跟她的衣服一樣的陰沉灰暗。也許是到了初秋的關係，連房間裡的空氣都是涼颼颼的。

我覺得太后今天有點異常，她緊緊攥住我的雙手，彷彿從來沒有看見過我似的打量著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