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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望生笑道：&ldo;那就給六叔吧，他一輩子也沒見過美&nj;國表，你再給我&nj;買。&rdo;

南北說：&ldo;你捨得啊？那表很貴的。&rdo;

章望生這個人&nj;沒什麼物慾，他一塊舊手錶戴好些年了，大哥給了他新的，他覺得用不到，又叫大哥拿走。

&ldo;你要是捨不得，那我&nj;就戴。&rdo;

南北說：&ldo;你也太小看我&nj;了，錢我&nj;還能掙，這塊表要是能叫六叔高興，我&nj;樂得送他。你都捨得，我&nj;沒什麼捨得不捨得。&rdo;

春天的太陽真是太好了，一不留神的功夫，就把今天的月槐樹啊，麥苗啊，都又照綠了一遍，章望生心&nj;裡很靜了，他覺得，應該跟她&nj;好好說說話，談談心&nj;。

&ldo;咱們說會兒&nj;話吧。&rdo;

章望生一開口，南北心&nj;裡是有預感的，院子裡冒出根蒲公&nj;英，開著黃花，就在腳跟前，搔著她&nj;的褲腿。

&ldo;你要說什麼，我&nj;曉得。&rdo;

章望生說：&ldo;也許你曉得，有些話擱我&nj;心&nj;裡很久了，我&nj;沒跟人&nj;說過，也無人&nj;可說。你現在是大人&nj;了，又留過學，肯定通曉的東西比我&nj;多，我&nj;說這些，不是叫你體諒，或者別的什麼，單純就是想&nj;跟你說說，你小時候，什麼都跟我&nj;說，我&nj;總覺得你小孩子，所以有些話不好跟你說，今天不一樣了。&rdo;

南北低頭：&ldo;三哥，我&nj;聽著呢。&rdo;

章望生撫了撫她&nj;的臉蛋：&ldo;咱們別弄得這麼苦大仇深，跟要開□□會的呢。&rdo;

南北真是好些年沒聽這樣的字眼了，她&nj;鼻子一酸。

章望生說：&ldo;這麼些年，你一直怨我&nj;，我&nj;是清楚的。你一定覺得我&nj;放棄了你，我&nj;那時境遇很壞，灰心&nj;得很，不曉得明天在哪裡，也許一輩子就那樣了，你不一樣，你那時才十幾歲，花一樣的年紀，就算你念不成&nj;書，我&nj;也想&nj;的是，給你找個好人&nj;家，清清白白的，不像我&nj;，除了要認罪背負罪名，一無所有。你一直說要嫁給我&nj;，我&nj;沒當真，因為你年紀太小了，我&nj;總以為，你長&nj;大了未必那麼想&nj;，就算還那麼想&nj;，我&nj;也不能因為私慾耽誤你，我&nj;比你大好些，早你一步能思考些更深的東西，無論如何，我&nj;都不能叫你跟著我&nj;過沒盼頭的日子，你出嫁前，我&nj;會想&nj;盡辦法&nj;疼你，愛你，給你我&nj;能給的。等你出嫁了，我&nj;就是你孃家人&nj;，有人&nj;欺負你，我&nj;絕對不會放過他們。&rdo;

南北眼淚直打轉：&ldo;可你娶了邢夢魚，你既然灰心&nj;，覺得自己境遇不好，為什麼就能娶邢夢魚呢？你不怕拖累人&nj;家嗎？&rdo;

章望生惘然道：&ldo;因為她&nj;已經到人&nj;生谷底了，不能再往下了，無論做什麼選擇，都比她&nj;現狀好。我&nj;這些年，也想&nj;過，要是邢夢魚的事發生在這會兒&nj;，也許還有別的路能走，人&nj;活著，總要受當時環境的侷限。我&nj;娶她&nj;，也不像你想&nj;的那樣高尚，你要是曉得另一層原因，就會發現，我&nj;這人&nj;也許不值得你那麼喜歡，我&nj;也有卑劣齷齪的一面。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