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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長庚舉起的水杯，怎麼都喝不下去了，都說透了，還&nj;有什麼意思呢？他覺得南北就是想叫他出醜的，這事她幹得出來。

&ldo;你不普通，能說出這樣的話來，你就不普通了。&rdo;

南北說：&ldo;我是凡人，別給我貼金，我長了二十多年，從&nj;農村到北京，再到美國，真正不凡的，我只&nj;見&nj;過一個。&rdo;

馮長庚終於笑出來了：&ldo;你不會&nj;是說章三哥吧？&rdo;他確實覺得挺可笑的，怎麼這麼可笑呢？他也想哈哈大笑，但得注意場合，注意形象。

南北看著馮長庚笑，她也笑：&ldo;咱們&nj;要是結了婚，假使你死了，我懷著你的孩子，三哥肯定會&nj;替你養媳婦孩子的，反過來，你做得到嗎？&rdo;

馮長庚不笑了，這怎麼笑得出來？他當不了這種聖人，沒有給人家養老婆孩子的毛病。

章望生跟邢夢魚的事，他回月槐樹的時候聽&nj;社員們&nj;早議論過，他覺得簡直荒唐，章望生跟腦子不正常似的，他是正常人，比不了。

他可不願意承認自己就因為?璍這，比不上&nj;章望生，就成普通人了。

說到最後，南北也沒說答應他什麼，但也沒拒絕，模稜兩可的。她說她還&nj;要處理爸爸的一些事，叫他週日&nj;來家裡做客。

北方的冬天，向來冷得駭人，歲寒日&nj;暮，飄起了清雪，雪叫風給刮歪了，斜了，紛紛揚揚的雪沫子往四下滾去，大街上&nj;只&nj;有路燈，見&nj;不著人影。

章望生是下午到的，那會&nj;兒，南北家裡烏泱泱坐了好些人，她的哥嫂、大姐大姐夫、馮長庚，還&nj;有媽媽陳娉婷。

她家裡佈置挺乾淨、挺古樸的，一看就是文化人的家庭。人都在沙發上&nj;坐著，馮長庚則站鋼琴旁。章望生最晚到的，滿帽子的雪，他在外頭撣了好半天進的屋。

屋裡暖融融的，南北就穿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，底下是格紋呢子裙。她似乎一點感覺不到寒冷，已經把黎鈞鴻的後事辦妥，再沒迴旋的餘地，那自然還&nj;要吵的，他們&nj;認定她私吞了家產。

這裡章望生跟馮長庚都是外人，沒資格開口的。

南北撫了撫媽媽的手&nj;，意思叫她別生氣。

&ldo;我一分都沒拿，你們&nj;肯定不信，但爸爸的事兒我今天就辦到這了，你們&nj;鬧也沒用，爸爸的頭七，你們&nj;把我罵了也打了，還&nj;嫌不夠對吧？&rdo;

她嫂子氣得大叫：&ldo;媽，你看看她，你看看她要上&nj;天了，你要是不給大家一個交代，別想回美國！&rdo;

南北覺得嫂子長得真難看，她怎麼那麼難看呢？眉毛淡，鼻頭大，一說話兩個鼻孔跟豬鼻子似的一張一張的。南北突然笑起來：

&ldo;你沖我吼什麼呢？&rdo;她看著她的親人們&nj;，&ldo;你們&nj;應該巴結我才對啊，巴結我，我手&nj;指頭漏一漏，就夠你們&nj;吃喝不盡了，你們&nj;真蠢啊，一點腦子都沒有。&rdo;

黎與&nj;靜冷冷說：&ldo;誰稀罕你的臭錢？資本主義&nj;的臭錢沒人稀罕。&rdo;

南北哈哈大笑：&ldo;是嗎？錢臭嗎？&rdo;她把茶几上&nj;皮箱開啟，抽出一沓美金，深深一嗅，&ldo;全是新的，油墨味兒而已，哪裡臭？哪裡臭？&rdo;

誰也不想那皮箱裡是美金，進屋便看見&nj;了，不曉得是什麼。
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叫皮箱吸引了，只&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