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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子們總是小心眼裡轉呀轉的。

&ldo;要張福買一磅椰子糖來。&rdo;二表姐跟三表姐說。

&ldo;他不肯墊錢了。&rdo;

&ldo;叫胖子去，他剛領工錢。&rdo;

&ldo;不要，胖子頂壞了。&rdo;她說，眯細的眼睛閃著水光，牙齒咬得死緊。

&ldo;再租點連環圖畫來。&rdo;

&ldo;還要鴨肫肝。&rdo;

&ldo;好。&rdo;

&ldo;我去問廚子借錢。&rdo;

&ldo;連環圖畫可以賒。&rdo;

沒多久最小的女兒回來了，把連環圖畫書和一紙袋的肫肝朝她們一丟。

&ldo;還有椰子糖。&rdo;

&ldo;這是半磅？&rdo;

&ldo;噯。&rdo;

&ldo;到房裡躺著看去。&rdo;

大家躺到沒整理的床上，每人拿本連環圖畫書。縐巴巴的大紅花布棉被角上髒汙了，摸著略帶濕冷。租來的書髒髒的氣味和鴨肫肝的味道混在一起。琵琶拿的是《火燒紅蓮寺》的第一冊，說的是邪惡的和尚和有異能的人。三表姐願意等她看完，好從頭看起，自己拿了兩個肫肝出去了。

&ldo;舒服嗎？&rdo;二表姐問琵琶。

&ldo;舒服極了！&rdo;

&ldo;你喜不喜歡我們這兒？&rdo;

&ldo;喜歡極了。&rdo;

&ldo;那就不要回去了，就住在這兒。&rdo;

&ldo;那不行。&rdo;

&ldo;怎麼不行？就住下別走了。&rdo;

不可能的。琵琶還是希望這幢奇妙的屋子能圓了她的夢。這裡亂糟糟的人，亂糟糟的事，每分鐘都既奇美又恐怖，滿足了她一向的渴望。

&ldo;姑爹下來了。&rdo;三表姐進來說。

&ldo;快點，躲起來。&rdo;二表姐跳了起來，&ldo;找不著你就得他一個人走。&rdo;

&ldo;躲到門後邊。&rdo;大表姐忙笑著說，也興頭起來了。

&ldo;琵琶呢？&rdo;榆溪站在門口笑問道。

&ldo;樓上，姑爹。&rdo;

&ldo;躲在哪裡？出來出來。&rdo;他喊道，兩句話做一句講。

琵琶緊貼著牆躲在門後，心跳得很。她父親的腳步聲進了隔壁房間。

&ldo;出來出來。&rdo;

&ldo;真的，姑爹，她不在這兒。她在樓上。&rdo;

他出房間到過道上，上了樓。二表姐在門口幫琵琶偷看。

&ldo;這樣不行。我知道哪裡他找不到。&rdo;

&ldo;哪裡？&rdo;大表姐問道。

&ldo;五樓。總不能到姨奶奶的房裡找人。&rdo;

三表姐從樓梯口招手。四下無人。二表姐用力拉著琵琶，一步跨兩級跑上樓去，過了二樓呼吸不那麼緊張了，仍拉著琵琶的手不放，又推著她一路跑到頂樓。把琵琶推到屏風後，說：&ldo;姨奶奶，可別聲張。&rdo;說完自己又跑下樓去了。

&ldo;玩躲貓貓？&rdo;姨奶奶吃吃笑道。

琵琶動也不敢動。她只瞧見一眼，姨奶奶身材瘦小，眯細的眼睛，貝殼粉襖挎。傢俱也是同樣的粉紅色，琵琶覺得很時髦，可是白布屏風卻像病院。頂樓這個大房間也像病院裡的病房，悄然無聲，跟屋子的其他地方完全兩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