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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我也是。十四歲，正是有興趣的年紀。&rdo;珊瑚說。

&ldo;想不想上學？&rdo;露問琵琶。

&ldo;不知道。&rdo;她極力想像出學校的樣子：三層樓的房子的橫切面，每層樓都有一個小女孩在搖頭晃腦的背書。

&ldo;你想想，跟許多同年齡的女孩子在一塊多好。我以前好羨慕別的女孩子上學，可是不敢說什麼。你外婆不用罵，只說一句，我的臉就紅破了，眼淚都要掉下來了。&rdo;

琵琶只覺得微微的反感，也不知什麼原故。不能想像她母親那樣子。一個人為什麼要這樣怕另一個人？太丟臉了，尤其還是個你愛的人，更加的丟臉。她母親出洋去，人人都是極神秘的神氣，她也不想知道為什麼，也不在乎。她弟弟也一樣。像野蠻人，他們天生就有自尊。

&ldo;噯呀，我們小時候過的那個日子！不像現在的這一代。我就怕說錯了話，做錯了事，尤其是你外婆又不是我的親生母親，卻把我當自己的孩子。我要給她爭氣。&rdo;

&ldo;你親生母親是二姨奶奶還是三姨奶奶？&rdo;珊瑚笑著低語，彷彿說了什麼略嫌穢褻的話。

&ldo;二姨奶奶。&rdo;

&ldo;她是什麼時候過世的？&rdo;

&ldo;我爹過世後不久就去了。&rdo;

&ldo;那年紀可不大。&rdo;

&ldo;死的時候才二十二。&rdo;

&ldo;我們都快三十了，想想也真恐怖。&rdo;珊瑚笑道。

&ldo;他到雲南上任，因為瘴氣死在任上。報信報到家裡，我母親和二姨奶奶正坐在高椅子上繡花閒講，兩個人都連椅子栽倒，昏了過去。&rdo;

&ldo;他有幾個姨太太？&rdo;

&ldo;正要討第十二個，一省一個。&rdo;

&ldo;一打了。外國人都是這麼算的。&rdo;

&ldo;有句俗話叫&l;十二金釵&r;，說的就是後宮佳麗。又恰巧中國有十二個省分。&rdo;

&ldo;虧得還沒分成二十二省。&rdo;

&ldo;現在是二十二省了麼？&rdo;

&ldo;他究竟娶了多少個？&rdo;

&ldo;只有四個。雲南有個女人，給錢打發了。&rdo;

&ldo;你像你父親。你們湖南人真是羅曼諦克。&rdo;珊瑚窘笑道。

&ldo;我老覺得是個男人就好了。&rdo;

&ldo;&l;湘女多情&r;哩。&rdo;珊瑚說了句俗話。

&ldo;湖南人最勇敢，&rdo;露傲然道，&ldo;平定太平天國靠的就是湘軍。湖南人進步，膽子比別人大，走得比別人遠。湖南人有最晶瑩的黑眼睛。&rdo;

&ldo;你也有那樣的眼睛鼻子。&rdo;

&ldo;我祖父是湘軍裡的福將，他最聽不得人家那麼說，單是他運氣好似的。告老回家了，還像帶兵一樣，天一亮就起來，誰沒起來，就算是媳婦，也一腳踢開房門。我母親就常說她都嚇死了，過的那個日子啊！我父親年紀輕輕就死了，又沒留下子嗣來，族人還要把他的家產分了。&rdo;

&ldo;他們可以這麼做麼？&rdo;

&ldo;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。二姨奶奶那時有身孕了，他們卻說是假肚子，要叫接生婆來給她驗身子。誰敢讓他們近身啊！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？臨盆那天他們把屋子給圍上了，進進出出都要查，怕夾帶了孩子進去。一等聽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