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3、第四十三章(第2/3 頁)
沒有恨,最終什麼都沒剩下。
孝然再見到宣嶼,已經是冬天。
她站在一條安靜的街道拐角,穿著灰色的羊絨大衣,深黑色緊腿牛仔褲,戴著墨鏡,手裡端著杯熱咖啡,正偏頭和誰講電話,表情嚴肅,剪短的黑髮與蒼白的臉色形成尖銳的對比。
她看見孝然的時候,表情凝固,匆忙說了兩句就掛掉電話,朝孝然走來。
宣嶼雙手放進大衣兜裡,從上到下打量孝然,她胖了點,頭髮還是剪得很短,露出兩邊的耳朵,既清爽又利落。
“我什麼都沒了,你滿意了吧?”宣嶼冷冷地哼出一聲,用嘲諷的語氣說。
孝然神色如常,露出平靜又疏遠的笑容:“怎麼會,你還有病。”
換作從前,宣嶼早就暴跳如雷,現在反而沒那麼急躁了,只是看著孝然的眼睛。
這個女人,從來不是什麼善男信女。
這麼多年了,她真是一點都沒變。
宣嶼挑挑眉毛,似乎想說什麼,最終還是臉色一沉道:“宋庭死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他把在盛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轉給了你。”宣嶼冷笑,“你樂瘋了吧?”
孝然說:“你真是病入膏肓。”
宣嶼看著孝然,半晌,輕輕嗤笑一聲:“別裝清高了,你不稀罕,怎麼還恬不知恥收下了呢?”
孝然笑了起來。
“誰說我不稀罕,我挺稀罕的,錢吶,人為什麼跟錢過不去?賣了還能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買幾套房,說起來,我還想謝謝他。”
宣嶼有片刻的遲疑,認識孝然這麼久,一直覺得跟她之間,至少做到勢均力敵。
但是她在那雙漆黑,複雜的,意味深長又帶著一點輕佻的眼睛裡發現,她最後還是擊敗了自己。
“謝謝。”這兩個字,實在蒼白又可笑。
那個時候她終於明白,欲言又止,是種什麼樣的心情。
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,只能對自己,苦笑。
孝然說:“你沒事了吧,我要走了。”
“孝然。”宣嶼叫住了她,她摘下了墨鏡,默了片刻,然後突兀地笑了一聲,“其實我們都是傻子,我們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。”
孝然問:“我們是誰?”
宣嶼說:“我,還有宋庭。”
孝然眼裡泛起冷笑。
l城的冬天,冷的徹骨。下過兩場雪後,地面都被凍得僵硬。
宣嶼抬起眼睛來,曾經明亮又自信的眼眸此刻一片絕望和茫然。
“我爸不在了,宋庭也不在了,剩下我自己,我隨時活在失去一切的恐懼之中,我時刻被無數兇狠的念頭纏繞著,威脅著,無數雙眼睛躲在隱秘的地方監視我,無數陰謀家正盤算著要挾我談這樣那樣的條件,就連在公司,那些人表面迎合,卻在背後對我投以陰冷的目光,說著風涼話。一句話說錯我就會被巨大的車輪碾得粉身碎骨,每天下班他們對我說再見的時候,我都害怕,我會不會像我爸一樣,或者像宋庭一樣突然死掉了,我每一天都過得膽戰心驚,每一天都好像世界末日一樣漫長。孝然,這樣的我,已經快要被逼瘋了。”
“這些日子,我總是想到宋庭,一個人倒下去太容易了,即使現代醫學再昌明,也有解不開的難題。”說到這裡,她終於還是忍不住,聲音帶了一點顫抖,“他昏迷很多天,常常喃喃自語,嘴裡唸叨著什麼,誰都聽不清楚。”
宣嶼說著,像一個委屈的孩子一樣,聲音裡好像有了哽咽的味道。
“一瞬間,所有的一切,都已經不重要了。”
“骨髓,血液,神經,在他離開的那晚,突然間全部失去。現在我才明白你那句話,人活著,做好自己就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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